他是恨老鴇和鏡王爺,恨那些畏懼強權(quán)沆瀣一氣不肯給水杏醫(yī)治的大夫,可他并不恨螢蘭。就像老鴇說的,她才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和眼高于頂?shù)慕憬愦禾m不同,螢蘭是個沉默寡言心地善良的小姑娘,大人的恩怨,不該牽扯到無辜的孩子。他的意氣用事,差點害死了自己,也差點害死了螢蘭。
他知道,魚躍從不在意病人的身份地位,不肯為螢蘭醫(yī)治,想必是聽了他之前和她說的與老鴇有恩怨,如果他真的一頭碰死了,那她大概率真的不會再為螢蘭醫(yī)治了。直腸子的江湖人,她的心思很好猜,比那些腦子里彎彎繞像打了結(jié)的文人要好很多。
“嗯。”
她點點頭,提著藥箱離開了,去了有一會兒才回來,見他還坐著,扶著他讓他躺下:“有人給她下毒,我開了藥,死不了。”
她依舊沒什么表情,但顯然臉色比尋常時更冷了幾分,她還氣惱著,又不知自己到底在氣惱什么,總之不好對著昨天還在尋死覓活頭上還有窟窿昏睡了一整天的水碧發(fā)脾氣。
他小心翼翼勾住她的小拇指,輕聲道:“魚躍,我渴。”
魚躍剛治了老鴇的命根子螢蘭,現(xiàn)在自然是一呼必應(yīng),吩咐了一聲,小丫頭很快送了熱水來,放在桌上,又識趣地退了出去。
她把熱水吹冷,一勺一勺喂給了床上的水碧。意氣用事的勁兒過了,痛覺便恢復了,即便魚躍給他加了舒緩疼痛的藥物,他的頭還是疼得厲害,一陣一陣像要炸開了一般,幾乎是要他咬著牙強忍著痛意。不過這到底是他自己作的,也不敢撒嬌賣癡喊痛,還得顧念著魚躍愈發(fā)陰沉的臉色,想著怎樣能讓她開心一些。
“是我不好……”
“抱歉,不該不在……”
兩人齊齊開口,又同時緘口,最后還是水碧用力勾住了她的小指,花白的頭發(fā)散落半床,半老徐郎強忍痛意,擠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來:“怎么能怪你呢?又沒有人按著我,我是自己拿腦袋往上撞的呀。”
她會怎么看他呢?覺得他年紀這么大了,頭發(fā)都白了一半,和她待在一起就像父女一般,還在耍小孩脾氣,一哭二鬧三上吊,玩這種無聊的戲碼。在那一刻,他真的想過,如果他就這么死了,她就能毫無心理負擔的只帶走他的錢,不用考慮帶上他這個拖油瓶,繼續(xù)自由自在闖蕩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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