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行宮在長安城郊,離大明宮半日馬車的腳程。行宮內(nèi)很大,但看守的宮人不多,時常不見掃撒宮人的蹤影,現(xiàn)在整個溫泉行宮只住著李云照一位主子,倒是比聽湘館還清凈幾分。她站在行宮最高處,能望見慈恩寺的峰頭,有時還能聽到晨鐘暮鼓的聲音,突然有一種回到青云峰的錯覺。
但即便這里再安靜偏僻,這里也的確是長安。既然是長安,就不會如青云峰般閑適安穩(wěn)。
她白日里聽到消息,蕭洵在朝上因為揚州鹽引的事突然對姜家發(fā)難,讓蘇瀾帶金吾衛(wèi)抄了姜家,矛頭直指曾經(jīng)的兵部尚書姜銳,但凡為姜家說話的人都一律革職查辦。
姜家原是姬家這條大船上的一條小船,但姜銳和姜煥父子一死一殘,早已是姬家的一顆廢棋,蕭洵這個時候拿姜家作筏子,實則是在試探姬永望,姬家若退一步,則各方還有翰旋的余地;若進一步,就意味著多年來暗中較量的那塊遮羞布徹底撕破了。
而然這些只是她的猜測。入夜后突然起了風,山雨欲來。
她正要就寢,卻發(fā)現(xiàn)床榻邊的書本下壓著一個樸素的香囊,香囊中裝著艾絨,她拿起來聞了聞,除艾草香味外,香囊上還散發(fā)著隱隱的佛香。她握緊香囊,下意識想到一個人,詹成禮。
她凝思片刻,披了件外衣走出內(nèi)室,對守在外室的小潘子道:“備車,明日一早我去慈恩寺上香。”
小潘子猶豫道,“回稟昭儀,明日就是臘月二十九,皇上應(yīng)該會派人請您回去宮過除夕,奴婢以為您最好明日留在行宮里。”
“除夕?”她微微一愣,才反應(yīng)過來居然已經(jīng)到年關(guān)了。時間過得竟這樣快!
“這幾日正是慈恩寺香客最多的時候,寺內(nèi)魚龍混雜,若您獨自前往遇上什么不妥,奴婢有一萬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小潘子十分為難,“況且皇上今年正月初一照例會去慈恩寺上頭香,您不若那時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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