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底有微微的淚光閃動,讓人跟著難過:“我小舅媽,沒了……我家那一大家子,大部分家務(wù)勞作都落她身上了。我姥我姥爺走的早,我考學(xué)出來沒幾年他們就沒了,那時候就有人給她說媒,勸她改嫁,她不肯。后來沒多久,我媽她們那邊就分了家,我媽看我小舅媽一個人孤零零怪可憐的,就帶著她一塊兒過了,想著我們家關(guān)系簡單沒什么事兒,也讓她忙了這些年好好歇歇。說起來還是我混賬,這些年因為自己那點私心不敢回去,就逢年過節(jié)的匯點錢,給我爸媽,也給我小舅媽。她就攢著,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
店老板來上菜,秦書住了嘴扭過臉,微紅的眼圈泄露出男人幾分狼狽,看過去讓人不忍。
“秦哥,”覃梓學(xué)聽得難受,也只能讓他看開點:“也都過去了,別想那么多了。你現(xiàn)在好好的,她九泉之下也安心不是?”
秦書點點頭又搖搖頭,伸手捂住眼睛,再出口的聲音帶了哽咽:“我早該回去的。你不知道……前兩年她發(fā)高燒,燒糊涂了,拽著我媽的手說,三兒回來了,三兒回家看她了。后來我媽就、就讓她嫁人。一開始還顧及臉面說的客氣,后來看小舅媽不肯,話就難聽了……我媽那性子你不知道,人不壞,可是不好相處……我小舅媽逼急了,說自己都那么大歲數(shù)的人了還嫁什么嫁,不要臉的嗎?我媽就說她……惦記著不該惦記的才是不要臉……第二天早上起來,我媽是后悔了,想著都是一家人,這么疑神疑鬼的,還把話說的那么難聽,不應(yīng)該。我小舅媽這么些年也不容易,就去她屋里,想著叫她一塊兒去趕大集,也算是和好了……進了屋,我媽看著人躺在木板床上,背對著門,就笑話她這么大年紀(jì)了還賴床睡懶覺。走過去推她……人身子都硬了……”
眼淚順著男人的手指縫淌下來,滴落在酒杯里桌面上,晶瑩剔透。
“是我回家奔喪,我媽跟我說的……前一天晚上吵完,我小舅媽自己換了身新衣裳,躺床上喝了敵敵畏……她怕屋里味兒大,還記得把窗戶敞著的……”男人泣不成聲。這些壓在他心底的東西沉甸甸的,快要讓他窒息了。
“秦哥?!瘪鲗W(xué)也紅了眼圈,嗓子哽的難受:“節(jié)哀。”
“嗐。”秦書驚醒,胡亂從口袋里拿出手帕按在眼睛上,聲音含糊:“瞧我這……失態(tài)了。不好意思啊小覃?!?br>
倆人這頓飯都沒怎么吃,是以結(jié)賬出門的時候,覃梓學(xué)拎著的三大份菜幾乎是原封未動。
“秦哥你拿個菜回去吃吧,夜里餓了也墊巴點兒。”覃梓學(xué)躊躇著,即使知道自己的安慰蒼白無力,還是說了:“人死不能復(fù)生,你也得往前看不是?”
“跟你說說好多了?!鼻貢呀?jīng)從那種壓抑的情緒里掙脫出來了,整個人看過去還是有些萎靡,但是比陷進去時候振作了些,眼睛也有了光彩:“這事兒弄得我媽特別后悔,可是人都沒了,還能說什么?她給我留了個盒子,光明磊落的連蓋子都沒封上。里頭裝著這幾年我匯給她的錢,分文未動。還有一張紙條。她沒讀過書,那幾個字歪歪扭扭的,應(yīng)該是村里掃盲班學(xué)的。她寫,三兒,好好做事,出人頭地。小覃啊,你說,我這輩子還怎么再找別人?我只恨自己懦弱,為什么就不能不管那些世俗的偏見,帶她出來,讓她也享幾天福。她這輩子……太苦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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